2013年5月3日 星期五

社工遇上考試、社工遇上知識(上)

社工遇上考試、社工遇上知識(上)

社工老楚


開始


二〇〇五年底我剛退伍,思索著自己的下一步,要繼續做社工還是另外找出路。同學有人考警察,有人投入保險業,三個月的時間我一度不知所措,有朋友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做運鈔車保全,至少薪水不錯,但最後我回到老人照顧領域。在老人安養機構裡,每天與老人家們的互動、設計團體,帶領文康活動,協助長輩生活中的大小事。從大學時期的實習、志願服務,與老人家相處我十分熟悉,也很喜歡。但是這樣的職業,卻未必受到認同,包括父親、當時女友的家長,紛紛感到擔憂,不時的也引發我的焦慮,從事基層社工的我有能力負擔家庭經濟擔子嗎?



在外聘督導訓練中,我的方案設計被教授質疑需求如何評估,成果如何測量,我都回答不出來,主管鼓勵我考社工師,父親希望我考公職。參加考試的經驗也不是沒有,但是自己不是讀書的料,公職跟社工師考試的經驗就是題目看不懂、試卷寫不完、作答語無倫次、在考場睡著…。一時之間我也感覺到自己似乎能力不足,各方面都得不到肯定,開始自卑了起來,一次颱風夜值班時,跟保全大哥、水電大哥、駕駛大哥聊了一夜後我決定全心投入考試,包括研究所、證照、公職。焦慮與自卑壓著我滿腦子想著學位、專業證照、穩定收入。自己生活姿態變得急促同時拖著滿滿的焦慮,追著自己設下的目標一直跑。


考試機器


準備考試的過程很痛苦,又到了南陽街,回想起大學重考歲月,回想起自己以往的求學過程中,不斷挫敗、逃離卻又被抓回來的經驗。從小學起,我就不喜歡接受約束也不會討好老師。青少年時期我是個不定時炸彈,排斥升學制度,反抗填鴨式教育及學校管教,搞怪、偷東西、打架、抽菸,一直以來我對未來沒有期待、對自己沒有要求,每天混日子,一直到大學也是如此,成績也爛得一蹋糊塗。但這次,我告訴自己因為要生存,所以要獲得專業的地位跟有保障的工作,知識跟考試上的成就變成是必要的,我進入了我自己以往排斥的競爭遊戲。

我埋首在考試用書裡,幾個月的時間我把自己訓練成考試機器,我開始蒐集幾乎所有社工社福相關的教科書,一本一本從頭唸,做筆記跟摘要,並且把不同學者的論述作比較,手繪表格整理,刻意背下許多國外學者的名字。我蒐集所有國家考試跟研究所考古題,一題一題寫,至少寫了數百題。我極端嚴肅理性面對考試這回事,想辦法把讀過的東西在最短時間內汲取跟拼湊出來,我不斷的猜想考試時閱卷老師會想看到什麼樣子的答案,我儘可能揣摩專業期刊跟學術論文的書寫論調,開始引經據典,學習振振有詞地論說。教科書上的知識不管喜歡不喜歡都得吞下去,覺得作者講的就是對的,考試會考的就是真理。研究所考試我報考了九間,因為完全沒自信,所以抱著有機會就嘗試的心態。放榜了,突然間我考取了台大碩士班,隨後考取社工師、公職,連自己也不相信的鹹魚翻身了。


我不是我,我到哪裡去了


哲學家方東美曾經舉一個古人的例子,某天他的辮子被人剪了,走在街上人們驚訝的問他你是誰?他發現了自己的辮子被剪了而大呼「我不是我,我到哪裡去了!」。

考上社工師及公職,我辦理公職保留,選擇先完成研究所學業,進了研究所以後,體驗到我完全陌生的氣息,同學們十分優秀,都考上了社工師,紛紛在研究生的名片上也加註了社工師的頭銜,同班同學大都是應屆畢業生。課程中全球性的問題、意識型態、國家政策、英美社會工作理論,都是我之前不熟悉的,感覺好像突然擠身知識份子的行列。在這裡知識上講客觀、理性,專業上追求精進、卓越。但是我終究感到格格不入,學習中總帶著疑惑,我感覺到這些知識離自己很遠,總覺得有事情自己還弄不清楚,所以躊躇不前,也提不起興趣。我在課業上沒有學習動力,通常指定閱讀都沒念完,跟不上進度。在選擇碩士論文主題的時候,不知道該寫些什麼,看著許多實證研究,覺得很疑惑為什麼從事研究,可以有一個好像超然、客觀的立場去研究別人,但是在研究中完全看不到是誰在說話。為什麼科學知識生產,有這麼莫名的偉大,但距離自己生活經驗這麼遠。許多疑惑跟不適應,找不到答案也不知道怎麼面對,我變得煩悶、無力,平常下課就默默的收東西回家,沒事也不會待在學校跟研究室。

慢慢地意識到自己似乎是沒得選擇的在過日子,像機器一樣。我問起自己專業與知識對我來說是什麼,我發現自己沒有答案。自詡身為助人工作者的我,這幾年除了想湊個學位、謀份穩定工作、弄個專業認證讓自己有點面子以外,剩下什麼?我感覺自己不是自己,我到哪裡去了。面對麻木不仁的自我,真的要這樣下去嗎?怎麼樣才有突破的可能?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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